气来。 当人们感觉到那种暑热消失了时,已经进入了冬季。 因为这一时节没有告诉人们更换的花草之类的植物。 「我真留恋漂泊在海上那一段时光。」仙波推开了阳台门,房间里有一股霉
味。 「你可真叫人捉摸不透。」土田明子开始打扫房间。 「什么?」 「每去一个地方就带个女人回来,不知下回该轮到谁了。」 「女人可以了,有博士就足够了。下次要搞点财宝带回来。」 「是的。」 「只要有博士,什么就都会是我们的了。」 「别说什么博士了,至少我是你的女人。而且,你不是把我们的新婚气氛破
坏了吗?」仙波苦笑着。 直到一星期前,双方还互不相识。 而且对方还是个大学讲师。 直呼其名有点儿顾忌。 因为对方在身份上高于自己的那种意识还无法消除。 他从冰箱里取出冰块,放入酒中。 清扫完毕以后,两人拿起了玻璃杯。 「只有人才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土田明子盯着仙波。 「你正巧在交通事故的现场,而我差点被杀死。现在咱们又结合了。」 「是啊!」 「不仅如此,或许能得到巨额财宝。人生,真有趣啊!」 土田明子的眼睛,像猫一样地闪烁着光。 「你原来或许就有些冒险家的素质。」 「大地是百货商场,你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吗?大地孕藏着无限的可能性。因
此,象百货商场一样怀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专攻地质学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冒
险家。听了你带来的消息,我可按捺不住了。特别是,还有河井留下的地图。」 那个地图象谜那样的一切,现在也能够知道些了。 土田明子非常兴奋。 至于财富是些什么东西,明子却不清楚。 已确认既不是铀,也不是金矿。 光从地图上找到那个地方便能获得矿物,在眼下还根本无法想象。 但是,如果想到敌人对地图寄托的渴望,那肯定是些有价值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在什么地方埋藏着呢? 门铃响起来了,在响起之前门已被打开了。 一个肥胖的男子走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 是峰武久。 「这个美人就是那个教授?」峰还未走近桌子便一把把仙波的玻璃杯拿了过
去。 「我是土田明子,你就是酒精中毒者峰武久先生吧?」土田明子自我介绍了。 「酒精中毒者?太过份了吧?」峰从口袋里拿出地图。 「这是真正的地图。」他把图递给土田明子。 「把五万分之一的地图拿出来。」 土田明子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命令仙波。 仙波拿来了五万分之一的地图。 明子打开地图,在显示比例的卷尺上,随便放上绘在塑料布上的地图。 「大约2650米…」 土田明子咕噜着,抬起头来。 峰用呆然的神色看着土田明子。 「我们原以为山的印记的这张地图上的那些标志,听说是三角点。」仙波向
峰说明。 「国土地理院有三角点测量成果表,听说那记载着日本全国10万个三角点之
间的距离。在那里边,也一定会有这两个三角点。但是要寻找,必须知道这两个
三角点之间的距离。于是,土田明子算出了这个距离。也就是说,记载着全国的
三角点测量的三角点网图是用五万分之一的比例绘制的。因此,这个地图也就当
然成为五万分之一的某个部分。」 「真令人吃惊呀!」峰把威士忌注入酒杯。 「真是干得漂亮。」 「确是那么回事。」 明子看着河井绘制的地图,看出既不是海也不是高山,只是留下的等高线的
一部分十分相似于岛,并且也看出了山顶的印记是三角点,真是不简单。 现在,她非常容易地计算出三角点之间的距离是2650米。 「那么,在什么地方呢?」峰问道。 「那还没有弄清。」土田明子答道。 「从明天起,要去国土地理院。虽然有点儿复杂,我还是要来说明一下,什
么是三角点测量。」 土田明子取出几根火柴棒,在桌上摆了个三角形。 「这里有ABC的三个点。」她把各根火柴头摆成三角点。 「从各三角点对其他两个三角点,计算出方位和距离的对数。也就是计算从
A的三角点到B和C的三角点的对位和对数,对数是…你…不知道吧?」 土田明子看着峰的脸,有些无可奈何。 「那种东西,我可不知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距离在任何对数中都有,对没有专业知识的人说明对数是多余的。所以我
只说一下结果。就是说,这个地图的两个三角点之间的距离大约2650米。把它算
成对数便成为3.423246,把距离的误差看作是正负50米,如假定2600米到2700
米的距离,对数便是从3.414973到3.431364之间的两个三角点。就是把这两个
三角点从三角点网图中找出来。从大约10万个中间找出来。」 「…」峰用手指擦了擦汗水。 「但是,麻烦的是,三角点大体上都是被假定在2500米到3000米之间。寻找
这个对数,恐怕在全国能找出数十,甚至数百个相似的距离。」 「好家伙。」峰终于咕哝了。 「可是,那种查找是不可能的。」 「那是猜谜。」土田明子笑了。 「猜谜?」 「是的,知道了河井想把这地图留给谁,即使找出来数百个地名,也能推定
特定的地方。比如假设要把地图留给我,那么要是我,毫不犹豫,就会选那个地
方。」 「原来如此。」峰睁圆了眼睛看着仙波。 「谁是搜查员呢,实在不知道。」 仙波对着峰,摇了摇头。 「就是那回事。」峰点了点头。 「什么地方都会有路。」土田明子把地图放下。 「知道旧的圣经吗?」 「不知道。」峰无精打彩地说。 「『箴言』的第三十章18页到20页,有这样的句子:对我而言,不可思议的
东北西三样。」 「不,有四样,我无法明白。」 「即是,飞在空气中的鹰的路。」 「爬在岩石上的蛇的路。」 「走在海里的船的路。」 「男人和女人相会的路就是它。」 「游子的路也是它。」 她笑了,她擦干净嘴巴说:「我没做过任何坏事,我想说的是,山里有山的
路,地图里有地图的路。就象犯罪有犯罪的路一样。聪明的人能够容易地找到那
条路。」 土田明子的眼睛笑得很好看,是很平静的笑。 「我讨厌大学教授。」峰干掉了威士忌。 「…」 「你这个家伙,一个又一个地领来奇怪的女人。确实如同教授所说,男人和
女人相会的路就是它。你把一个厉害的女人拉进来了,简直是…这样一来,我们
不是就成了学生吗?」 「一点不错,请做一个好学生。」 「是。」峰下意识地答道。 (二) 9月28日。 接连好几天,土田明子去了在目黑区的国土地理院。 在28日的傍晚得到了结果。 和绘制在塑料布上的两个三角点之间的对数比较接近的地方,有100个以上。 从中,土田明子选出了9个。 是五万分之一的地图里的地名。 北海道,日高二丹内…隧道上,3.423506。 东北,金木二鲷场…十三野,3.414832。 裸山…品崎,3.431196。 门…穴目岳,3.423246。 关东,轻井泽二…大峰3.422522。 浅间隐…高芝,3.422933。 上田=栈敷山…吾妻山,3.422791。 四国,剑山二小谷…折伏,3.423822。 九州,长崎=城山…公领,3.423665。 这都是河井涂上炭黑的地方。 都是河井和土田明子一起说话中曾经出现过名字的地方。 土田明子和河井曾经讨论过这些地方的地质。 但是有两个地方例外。 那是在五万分之一地图上,由上田分类的栈敷山…吾妻山。 此外,上田编中包含着的真田町是河井的故乡。 财宝如是埋藏起来的金银,河井的故乡是不可忽略的。 因那儿是河井最熟悉的地方。 还有在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属于东北的门编中的穴目岳。 穴目岳周围的地方,土田明子和河井没有讨论过。 但是在那附近,是河井从北海道归来途中差点丧生的地方。 也是同行的尾形宏重偶然发现了这里是放射能异常地区,逬行检查时失踪的
地方。 搜索队在那儿进行着搜索,弄明白了放射能异常是花冈岩层在作怪,那儿并
不是引人入胜的地方,不能想象会把财宝藏在那儿,从地质而言,也不是使人感
兴趣的地方。 但是,为了万一,还是把那儿加上去了。 夜晚。 仙波通知他们三人一起讨论了。 「问题是从哪儿开始调查呢?」这必须决定。 「是否从河井的故乡开始呢?」 仙波提案说明,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根据。 那里离这儿最近。 而且仙波还有其他目的。 从那以后,敌方的活动并不明显,很难说会在什么地方受到袭击。 不仅仙波,土田明子也很危险。 土田明子不肯去哪儿。 仙波总是和她一起行动。 可是,敌人并没有露面。 ━在等待着。 仙波这么想着。 那个顽固的、疯狂的敌人决不会轻易地退却的。 他们知道了仙波和土田携起手来,在等待着行动。 一定是一种放弃了强夺地图、静观动静、探知具体场所的作战策略。 或者在城市中无法袭击,因此也许在等着他们进入山区。 不管怎么说,只要仙波一动,敌人便会出现。 ━反过来,引诱他们出来。 引诱他们出来,谁都行,然后把他抓住。 拷问他,把那家伙身体上的出口用强力胶水胶住,并让他说出财宝是些什么
东西,为什么会知道财宝的存在和地图的存在。 只要知道了这些,财宝探索也比较容易了。 这是一种作战策略。 「我赞成,我曾经听说河井从中学时代便开始爬那儿的山。从那时开始,他
便对地质学有了兴趣。说不定当时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直到最近想起了它,
于是便进行调查。」 「这有可能,那家伙。」 峰似乎直视着土田明子的眼珠,点着头。 「那么,就这么决定吧。」 「我也去。」 峰握着玻璃杯,盯着仙波。 「喂,工作怎么办,工作?」 「我请假好了。」峰不以为然地答道。 「那要被开除的。」 「怎么会呢,警察不够,所以都非常需要。不可能被开除。此外,我也是成
员之一。就是让我也有权利得到财宝。那样的话,全部由你去搞可不太妙。不是
经常被抓住的吗?到目前为止,运气不错。这次两个人都可能被杀死。我为了自
己的权益要去的。」他说得很快。 「…」 「走啦,走上田。」峰的眼睛放着光。 「队长是我。」土田明子看了看双方。 「由队长决定,带着峰先生去吧。」 「教授是队长吗?」峰带着不服气的眼神看着她。 「那还用问。」 「好了,我活到这个年纪还从来没有被女人使唤过。对方是教授,也就服了
吧。」 「请再别说教授了。」 「是。」峰很直爽地点着头。 不知道什么原因,难以违抗土田明子的命令口气。 「还有一个问题,最重要的。假如这上田的栈敷山…吾妻山的三角点就是河
井所描绘的地图上的地方的话,那么,河井是怎样来表示财宝埋藏的地方的呢?…」 上田的地图,被放在桌子上。 河井绘制了相距2650米的两个三角点。 那是哪儿,我会把它弄清楚。 可是,光知道这些,放财宝的地方还是不能搞清楚。 土田明子把玻璃杯放在口边。 她的脸是狭长的,也很白,胸部高耸着,峰呆呆地看着她。 土田明子突然意识到峰的视线,问道:「你在看着什么?」 「三角。」 「三角?」 「就是…那三角。」 峰显得有些慌乱,便把酒一饮而尽。 「是三角形吗?嗯,这也值得考虑一下。」 「什么?」 「你,三角…」 土田明子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你是说乳房的形状是三角吗?」 峰支吾着,涨红着脸。 「那有什么,男人和女人,那是没办法的。可是,河井说不定暗示了正三角
形。在顶点上有财宝。三个角所连着的线作为底座。」土田明子稍微有些发青的
脸朝着仙波。 「于是,两边里出现顶点。」 说不定是一个好想法,仙波想着。 「是的,这可能。」 在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土田明子用铅笔画了3个正三角形,南北两个点…
栈敷山和吾妻山作为底边、从两边引出两条线,东侧的顶点是村上山山麓,那旁
边有从小诸市通向田代湖的道路。 西边是锅盖山的西山腹,标高1600米。 3人都盯着那里看。 峰打破了持续的沉默。 「既然有正三角形,也可能有正四角形,也可能有正五角形,正八角形,甚
至星状也可能。」峰在地图上画三个星形。 「不要一下子说得太急。」完全被打乱节奏的土田明子稍有些不满。 「不!」峰使劲地摇晃着头。 「我想说的是…」 「河井家的家纹章啦,或者河井喜欢使用的图形的一部分啦,是不是…」仙
波接过话在。 「对!」峰又使劲地点着头。 两人同时望着土田明子。 土田明子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可是,是一个有意思的想法,倒底是警察。」然后远远地看着高
空。 「如果是那样,没有别的了吗?比如,河井出生的当地纹章啦,或者那地方
祭祠守护神的神社的纹章啦。」说着把视线又回到那两人的脸上。 「渐渐有了门道了。」 峰发出重浊的声音,然后发出很大响声,喝干了威士忌。 仙波把那杯子拿来,又倒满了。 「可是,河井倒底看中了哪条线呢?」土田明子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三) 秋天只是徒有其名。 山岩地带可遮阳光的东西没有,阳光似火灼烧着肌肤。 进入遮阴处确实很凉快,但一到外面却是炎夏。 9月29日。 仙波来到真田町。 土田明子和峰在一起。 河井保雅的出生之家在真田町外的角间。 现在已经没有了。 河井的双亲死了后,他马上去了东京。 那儿的旧家已被拆除,盖起了新家。 通过町公所的介绍,访问了还记得河井家的事情的老人。 他叫日高,也曾住在角间。 角间是营平滑雪场的登山口。 道路的左边是营平,右边便是角间。 那儿有角间河,上游成为角间名,再上去便是角间山。 土田明子在国土地理院中调查到的一百数十个三角点中挑选了九个地方,角
间山的房边便是其中之一。 吾妻山…栈敷山。 那个三角点之间的距离的对数是3.422791,和河井留下的地图的三角点的距
离…2650米加上50米的正误误差,对数大致相同。 那吾妻山和栈敷山连成的一线作为底边,东和西两侧画成正三角形,西侧的
顶点是角间山和锅盖山的中间地带。 那儿曾是日高老人家。 虽然已近80岁,然而就那岁数而言,老人还很硬朗。 为了调查河井保雅的死,峰的警察证非常有用。 「那么,你们想知道什么呢!」日高已斟了茶。 「有关河井家的历史,什么都可以。」仙波成为主要提问者。 「历史吗…」日高有些迷惑不解,然后远眺着角间山。 太阳当空燃烧着。 不仅河井家如此,此地全体居民都是农民。 没有什么其他产业,非常贫穷。 河井家是此地的富农。 可是,河井家是代代子孙很少,日高听说他家很多代都是只生一个孩子。 上一代也就是河井保雅的父亲,比日高还年轻。 是一个正直的人。 他的儿子即保雅的事情,因为从中学起便转到上田市,所以日高不太清楚。 关于历史,日高也就知道这些。 「比如说,这里有没有家纹之类的东西?」土田明子问道。 「那是有的。」 「你记得河井家的家纹吗?」 「好象是菱形的中间有一圆形那样。」日高用手指描着。 如果是菱形中有圆形,吾妻山和栈敷山之间划一线,以此为中线在东西两侧
画菱形的话,两侧的顶点是角间山。 如果,吾妻山和栈敷山的三角点是河井所画,而且财宝的埋藏地是以家纹为
背木的话,那么,那是在角间山。 当然东侧也能画顶点。 那儿是嬬恋村中的国代农场附近。 可是,那圆形又作何解? 「守护神怎么样呢?这角间有没有神社?」河井家的家纹的菱形未必显示财
宝的埋藏地。 问题是,河井在画两个三角点时,脑子里想起了什么。 是家纹吗?或是乡下传说的纹章呢?或是身边的什么几何图形呢? 只是,如不是家纹或乡下的纹章,河井所绘的几何图形肯定是继承人所知道
的图形。 而有权继承地图的土田明子却想不出这几何图形是什么。 那样的话,家纹或是什么纹章才是最有力的。 「神社是有的,但那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纹章。」 「是吗?」仙波点着头望着土田明子。 没有什么再可以提问的了,本来想提出的问题本身也并不明确。 河井所绘的图形可能意味其他什么也难说。 土田明子也颇感困惑。 「以前有个叫真田幸村的人吧?」一直沉默着的峰问起日高来。 「有的,幸村出生于此,因此他家的纹是六连线。」 「祭祀的神社有吗?」 「有。」 「有没有特别的纹章?比如…」 「没有。」峰也只能问到这里。 在讯问日高之前曾查过上田市史和真田町史,却未见过有无纹章的记载。 三人都沉默了。 日高用手替各自的茶杯里倒茶,但突然停了下来。 「是啊,差点忘了。有暗纹。」 「有暗纹?」三人同时望着日高。 「是的,真田家的暗纹。」 「在什么地方?」 「顺着这条道朝上走,途中有岩屋观音。很小的观音。路直通角间山顶。再
过去便是群马具。观音正好在这里和角间山顶的中间。」 「那是个什么样的纹章呢?」 这些事情,土田明子也知道,幸村被捉住后,因为哥哥在东军,所以幸免一
死,被幽闭好几年以后,又参加了元和元年的大阪之战。 「在大阪之战中,幸村死了。因此,财宝便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 「…」 「就这样,被埋藏着。到了明治末年,又从谁那儿流传起幸村的财宝在什么
地方埋藏着这种传言。于是寻宝便开始了。而且那时开始有人说,岩屋观音的星
形纹章是指示财宝埋藏地的真田家的暗纹。那也有道理啊。可是那是什么时候造
的,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在很早以前造成的,而暗纹那就更不清楚了。」日高
很兴奋地抓起茶杯。 (四) 岩屋观音,在角间溪谷旁边。 非常小的一个祠庙,佛像穿着褪了色的布。 仙波站在它前面。 观音像被安放在石头的台座上。 材料是花冈岩,可是因为长年的岁月消蚀,观音像已难辩面容。 仅仅是鼻子部位有些隆起,才依稀可辨。 「就是这个吧。」仙波擦了擦凹凸不平的台座。 虽然久经风雨,但也依稀可看出刻着星形的图象。 峰武久和土田明子在旁边看着。 「我们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土田明子的声音非常兴奋。 仙波用带来的墨,取下了拓本。 「河井发现的东西,是真田家的财宝吧?」土田明子盯着没有脸容的观音像。 谜解开了一半。 河井发现的不是金矿,也不会是铀矿。 而是什么呢? 「可是,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仙波盯着观音像,轻声说。 「什么奇怪呢?」土田明子看着仙波。 「河井为什么不把真田的埋藏物挖出来呢?」 「这也许是…」峰接过话头说。 「河井弄懂了星形的意思,也找到了财宝埋葬地。但是财宝在几十米的地下,
要挖出来可不容易。」 「为什么知道在什么地方而不去挖出一部分,来加以确认呢?而且也应该知
道数量,否则要强夺地图的那伙人会轻易杀人吗?」 「那倒也是。」 都又沉默下来,擦了下额上的汗珠。 「那么,你又是怎么推理的呢?」 「我认为那不是真田家的财宝,河井发现了重要的东西。这没有错。于是河
井拿了一部分,想给谁看,或者想卖给谁。那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不可能容易地
卖出。」 「…」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觉得那个东西,不是少量被发现的。被发现时,
肯定是有大量存在。否则那伙人不会见到标本就发狂的。」 「从理论上说是那样的。」土田明子也表示同意。 「你知道这种物质吗?」 「非常贵重,不容易卖掉,可以大量发现…这种物质可想不出来。」土田明
子摇着头。 白脸上显出焦躁的阴影。 「可是,这个星形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不是真田家的暗纹,那么这是外
星人所干的吗?」峰又发问道。 「不知道…」仙波慢慢地摇了摇头。 观音像披着斜阳,默默无言地立着。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观音能解除人们的苫恼。 可是现在带着谜,在落日的光线里一动不动。 究竟深藏在观音菩萨里的秘密是什么呢?仙波凝视着带着几百年历史的观音
菩萨像。 为什么把能解除人们苦恼的观音像放在这渺无人烟的深山里呢?而且那人为
何在台座上刻上星形呢? ━那是真田家的暗纹吗? 如果那样,也能成立。 面临关原之战,把财宝埋藏起来的心理可以理解。 为了保护这批财宝,求一个观音菩萨作为守护神是完全可能的,而且在台庙
上刻上星形。 这个星形纹也许是指示财宝埋藏处的关键。 但是光这个还不行。 还必须加上其他什么。 发现这个也就能理解星形纹所指示的意思了。 可是…仙波又一次摇了头。 如果是真田的隐纹,就有一些不可逾越的问题。 而且,河井是通产省地质调查所的主任技官。 寻找铀矿是他的任务。 铀矿和真田家的财宝,实在距离太远。 「喂,会不会是星座呢?」峰突然用激动的声调叫起来。 「这说不定暗示着夜空的星,比如,到了夜里,站在这儿看天空…」 说到这里,峰又把声调降下来。 「不可能吧,这种想法。」土田明子和仙波也认为这样。 「喂!」仙波把脚步停下来。 峰回过头。 「怎么了?」 「是对面,望远镜上的反射光。」仙波望着远处森林中的落日和跳跃着的反
射光。 「妖怪出来了吗?」 「大概是吧。」 「真是些缠人的家伙,可是,这次可不同以前,有我在,放心好了。」 「靠不大住吧。」仙波苦笑着。 「这是什么话,我可不会象你那样每次都被人抓住。当然,每次都带回个女
人那种特技,我没有。」峰望着土田明子。 穿着斜纹工装裤的臀部显得非常结实。 「让他们出洞吧。」仙波走了起来。 「今晚,我们就住角田温泉。那是在山里边。大概那些家伙会袭击我们。不
管是谁,要抓住他。」 抓住一个人,让他说出财宝是什么。 只要知道这些,就容易根据两个三角点来寻找了。 不仅如此,仙波还要报复他所受到的屈辱。 特别是那个矮子和那个首领,他必须给予充分的回敬。 把两手两脚敲断,或者把眼珠子挖出来。 不管怎样,都不能太便宜了他们,甚至想把他们杀了。 走进了道路。 上了车,很快地奔驰起来。 道路两旁边流着角间河,观音菩萨又掠过仙波的脑中。 在这儿站了几百年,真是可怕的苦行。 (五) 深夜。 9个人影在黑暗中移动。 人影向房屋靠近。 房屋是有角田温泉。 在人烟稀少的山中,独立一间。 可接纳大约40人左右。 沸滚的热水。 除了来避暑的旅客以外,其他都是本地的客人。 在农闲期,人们结成团体到这儿来。 旅馆的后面是绝壁。 而前面流着角间河。 客人要进旅馆,必须通过吊桥。 虽然不深,却有一个溪谷,角间河的支流。 吊桥是为了增加风味而设的。 9个人影到了旅馆。 角田温泉的经营者是中司大吉和他的妻子夏子。 夫妇都已经近40岁了。 他们刚进入梦乡。 旅客有四组,一共21人。 疲倦把这对夫妇很快地引入梦乡。 不知受到什么冲击,中司夫妇醒了过来。 房间里站着套着女式半透明裤袜的几个男人。 没法喊叫,那些人都手里握着利刃。 中司夫妇被金属线缚住了双手和双脚。 「你们要敢叫喊,房子就会被点上火。」一个人的嘶哑着的声音。 「我们不叫。」中司清醒了些。 旅馆烧了,或者人被杀了,那可受不了。 大概是钱被抢。 甚至夏子被凌辱,那只能忍耐了。 「电话已经切断,我们干完了事回去以后,他也必须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到
天亮。不照我的话去做,那么,什么时候都会来烧你的房子的。」 「明白了。」 然而他看了穿着睡衣的夏子,她也被捆着,在男人的包围之中发着抖。 「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旅客吧?住在哪间屋?」男人问着。 「在『离别』室。」颤抖的声音回答着。 仙波直之醒着。 旁边睡着土田明子。 听得见轻微的鼻息。 对面,峰武久的鼾声大作。 3个人都穿着衣服。 在枕头下面放着棍棒。 仙波想着白天看到的观音像下的台座上的星形。 无论怎么说,那星形是奇怪。 峰说了一半便停下,和夜里星空有关也说不定。 和哪个星座有关呢? 可是河井保雅不会留下如此复杂的东西,即使是留给土田明子的。 那地图也许是无意义的塑料片。 肯定是更为简单明了的东西。 从国土地理院集中了9个地方,星形啦,河井家纹的菱形啦,不过是一个可
供参考的想法而已。 ━真田家的隐纹吗? 可是不能认为星形和河井的地图有关。 吾妻山…栈敷山之间为一线,以此为正三角形的底边,在顶点便会有财宝,
这也许是正解。 是不是太多考虑了真田家的隐纹呢? 夜深了,周围的烛光突然熄灭了。 仙波握住枕头下的棍棒。 静听着黑暗中的声音。 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于是仙波用棒捅醒了土田明子和峰武久。 「来了吗?」峰的鼾声停了下来。 「有几个人?」 「不清楚,没有许多人是不会来的。」 「混蛋,揍扁这些家伙。」 「小心些,那帮家伙也许有武器。明子,你在这儿别动。」仙波握着棒站起
来。 「喂,出去吧,大干一场吧。」 「好,来吧。」峰站了起来。 仙波和峰踮着脚出了正门,玻璃窗户外的人影在青白色的明月下能看得见。 仙波拔出了锁。 然后一下子大开了门,并与此同时跳出了门。 「混蛋!」 挥舞着棍棒,向一群黑影打出。 「杀死他们。」峰也高喊着奔出来。 仙波斗志旺盛。 为了报复,他象发疯一样挥舞着棍棒。 敌人也拿着棍棒,黑暗中棍棒相交,声音大作。 敌人的数字不清楚,但是人影往左右两边分散。 打了数分钟,打了几个敌人,自己也被打了。 有一次,仙波被打中腹部,倒了下去又爬了起来。 峰也大叫大嚷。 叫起来象野兽在嚎叫,但渐渐地变成了哀鸣。 仙波在和两个敌人对打。 棍棒已落地,敌人也如此。 3人滚成一团。 虽然有两个对手,学过柔道的仙波很有功夫。 踢睾丸,用肘击,用牙咬,十分骁勇。 当然仙波也被揍得不轻。 突然一个女人的哀叫又响起来。 从「离别」那间房里传出。 「明子!」 仙波想脱离对手去救明子,这时敌人已成3人。 仙波急忙把对面敌人的鼻子咬住,并把它咬裂,那家伙倒下了。 可是那时后脑被重击而倒下来,昏倒了。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谁在打仙波的脸颊。 仙波跳起来,眼前有个人影,他把那人抓住。 「混蛋,是我,放开!」是峰。 「博士呢?」 「被带走了。」 「追!」 爬了几步,站了起来。 这时,旅馆里又亮了起来。 旅客被这场打斗弄醒了。 用灯照着院子。 在角落里倒着一个男人,呻吟着。 「把这家伙带走,放车里,马上走。」 仙波对峰说着,朝旅馆本部走去。 店主夫妇被绑着,倒在地上。 松开金属丝和塞嘴的东西。 「别告诉警察,弄坏的东西由我来赔。如果告诉了警察,不知什么时候,那
家伙会来报复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对夫妇点着头,面无人色。 仙波走出旅馆,上了车,坐在那男的旁边。 车在急驶。 「混蛋,原来是你!」 仙波抓住那男的胸襟,提了起来。 脸上都是血的男人,就是那个矮子。 就是他把粘胶剂塞进仙波的口、耳、鼻,并试图把它塞进土田明子的阴部。 「饶命,别杀我。」矮子哀求道。 「饶命!混帐东西,我要让你好好地吃些苦头。然后把你吊死。」几个拳头
揍在他的脸上。 「你的同伙去哪儿了,说!不说打断你的手脚。」 「我说,我说,饶命。同伙去角间山顶了。原说好,一旦分散,在那儿集合
的。」矮子喘息着。 (六) 曙光把山染成金色。 角间溪谷的登山道直通角间山顶。 左右是深崖和岩块地带。 仙波和峰来到靠近山顶的高地上,脚下是野中贤一在蹲着。 就是那个矮子。 「开始。」仙波拉起套在野中膀子上的绳索。 他的双手反绑着。 「你们是伙什么人,想干什么,全部说出来。」 车被扔在岩底观音周围,野中等乘来的两辆车也扔在那儿,可见抓走土田明
子的那伙是去了角间山顶。 问题是,要弄清楚那伙人是谁,想干什么。 一边走一边讯问。 可是野中除了说了自己的姓名以外,什么都不说。 夜里说话有危险,也许同伙埋伏在那儿。 野中脸色如灰,沉默着。 「是吗?」仙波从坐着的岩石上站起来。 把绳交给峰,自己拔起草来,然后捧起下面的泥土。 「峰,把他的嘴巴打开。」 「饶命,我要说了,就会被杀死。」 「不说,也要被杀死。」 峰把野中按在岩石上,骑在他身上,然后用手使劲地夹住他的额。 野中的嘴张开了。 仙波把土揉成一团塞进了野中的嘴,峰又把嘴合上。 「吃下去。」仙波怒叫着。 最初被抓住时,仙波被这个男人使劲地揍过,直到脸颊肿了起来。 第二次是胶剂。 而且野中还想把它塞入土田明子的阴部,直到子宫。 结果,又强奸了土田明子。 憎恶在胸中燃烧。 拷问后,就把他杀了。 被抓的土田明子是否生还,还不清楚。 恐怕是被杀了吧。 现在,土田明子在说明地图的谜。 问题是两个三角点的底线上画出什么样的几何图案。 在严刑拷打下,土田明子会说出来的。 土田明子的肢体会遭到残酷的拷打。 她要被杀了,就杀死野中。 接下来,便是追击那伙人。 探索地有几处,追上去,一个一个地杀死他们。 像杀人狂一样。 仙波又抓起土,塞进野中的耳朵和鼻子。 又按住其鼻子。 峰按住他的嘴巴。 野中的脸涨成紫色。 不吃土,便会窒息而死。 峰和仙波一样,有点发狂。 两人都伤痕累累,手和脸淌着血。 野中全身挣扎,腹部和胸部都在痉挛,喉咙在呜咽。 「好吃吧?」峰松开抓住野中嘴巴的手。 「再打开他的嘴巴,让他吃个饱。」 「放…」 还未说出「放了我吧」,仙波又把一把土塞进他的嘴里。 野中挣扎着。 咽下那些土。 「说,说!」野中的脸被泪水和泥涂抹。 「快说!」 峰松开了野中,他倒在地上,抽搐着。 仙波使劲踢着他,野中突然眺了一下,昏死过去。 仙波踢中了他的下部。 「扔进河里去吧?」峰扛起野中。 用绳把野中放进水中,急流浸着野中。 他又挣扎起来了。 「让他喝个饱!」野中又不动了。 峰把他吊起来。 两人把他架起,回到了岩场,打着他的脸,使他苏醒。 「再吃点土吧?」 野中摇头,从口中溢出泥水,瘫在地上。 「快说出来吧。」峰把两手的绳拉了下来。 野中用手伸进嘴巴,吐着泥土。 仙波和峰抽着烟,等着。 老鹰在低空中徘徊,他俩看着它。 「你们想要什么?」 「重水…」野中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着。 「重水,那是什么?」仙波皱紧了眉毛。 「我也不太知道,可是听说那是原子炉中必不可少的,它能成为中性子减速
剂,又是氢弹的材料。」 野中的脸象死人,而声音也如同死人一般。 「氢弹?你这个混帐!」 峰大怒,抽起套在他膀子上的绳索。 野中跌倒了,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他就咕噜着。 「真的,我只知道这些。」 「喂,重水是什么,你知道吗?」峰问仙波。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仙波回答说。 又转向野中。 「为什么要重水,你知道吗?」 「河井暗中在卖那重水的标本。」 「向谁呢?」 「那可实在不知道。」 「那东西很贵重吗?」 「是的,听说是那样。」 「重水是自然产出的吗?」 「好象是的,我是下手,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听说是自然产出的。几千万吨,
几百万吨…」 「用这能造氢弹吗?」 「你们不是可以看看科学书籍么。」 「…」仙波和峰沉默了。 朝阳照在两人身上。 不久,峰又开口了。 「要是队长在…」 「嗯。」仙波点头。 要是土田明子在,马上就能知道重水是什么了。 可是土田明子在死神的手中。 不祥之感来到仙波脑中。 野中的话是真的吧。 河井保雅是通产省地质调查所的主任技官。 那个所是以找铀矿为主的。 和核燃烧开发公司有密切关系。 河井暗中发现了氢弹的原料…重水是合乎逻辑的。 这和真田家的财宝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但是,仙波觉得难以处理。 埋藏的财宝啦,金矿啦,仙波可以伸手,可是氢弹的原料,却是毫无关系。 那些是国家所处理的东西。 仙波望着峰,峰正望着远山。 「总之。」峰的声音里,有气无力。 「先要把队长救出来。」仙波点了头。 能救出队长吗?想要获得氢弹原料的组织实在是令人恐惧。 那不是一般的组织。 「你们的组织是什么玩意儿?」 峰叫着,抽紧了套在野中脖子上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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