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之渊】(6-10)作者:半袖红雪
作者:半袖红雪 6.烟雾 东芹不知道自己对陆拓而言算什么。一个漂亮的心爱的娃娃?沉默神秘的姐姐?还是他口口声声说的所谓的同伴? 那天晚上过后,他又失踪了。这一次,他足足消失了半个月。 数数日子,还有三四天左少芹他们就要回来了。 倘若左少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会不会大发雷霆,真的将自己赶出去? 东芹想,这次是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尽管和陆拓并没有发生除了亲吻以外的任何行为,但她还是对自己的亲弟弟做了一件世人容不得的事情。 左少芹一定在家里安排了眼线,她虽然很直接,却也精细。 东芹忍不住有些可惜起来,倘若迟早都要被赶,为什么她不干脆大了胆子和陆拓做点什么呢? 那些礼仪道德对她这种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想要一个男人来抱自己,在到达快乐的颠峰瞬间,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活着的。 “我们后天下午四点三十分会到国内机场,你想要什么礼物?意大利这里时装和香水很不错。” 左少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还算正常,并没有任何恚怒的倾向。 东芹随口应了两声,“没什么需要的,不劳你费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左少芹突然问道:“拓呢?小爱说找不到他,他不在你这里?” 东芹微微一笑,“我怎么知道?这个月我只见过他一次。或许出去玩了吧。” 左少芹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多了,“你继父好象找你有点事情,你和他说两句吧。” 陆经豪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东芹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陆叔叔好。” 陆经豪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慈祥,慈祥到仿佛他完全是出自内心来说这些感人的话。 “东芹,你怎么这么见外?我说了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的,你该叫我爸爸!我一直想要一个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呢。” 他自己呵呵笑了起来,东芹也跟着笑了几声。 果然是商人。东芹默默想着,无论多么虚假的谎言,他们都能够说得那么真诚,好象猜忌是你的错,小心眼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多想了。 陆经豪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只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之类的。末了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我有点急事找拓,他现在是不是不在家?……唔,不要紧,东芹你去传真机那里看一下,一会我会发一份传真过来,替我送给拓好不好?” 父子之间联系还要用传真?东芹突然想起来那天似乎听几个佣人说过,陆拓十三岁开始帮陆经豪打理一些零碎的帐目,俨然是一个有本事的小主人。 她答应了下来,陆经豪又慈祥地说了好些话,这才挂了电话。 这算不算给自己灌迷汤?东芹好笑地想着,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秘密文件要传真来送,驱使自己一个外人来送信,怕她露馅,便说两句好话。 传真机很快就响了,东芹随意瞄了一眼,长长的一张传真纸,上面完全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用墨打印出一朵百合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在传真旁等了半天,却再也没什么东西传过来了。 这算什么?东芹想,哪怕他传过来什么毒品交易的细目,她也不会在意,但完全是空白的传真?那朵百合是一种秘密符号吗? 她不明白,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陆拓的房间在二楼最西面,东芹先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干脆蹲下来,打算把传真塞进下面的门缝里。 没有门缝!这道门居然完全没有缝!无论是门脚还是门边,都和门框墙壁紧紧结合,门把是圆的,她连放传真的地方都没有。 东芹愣住,他的房间有什么秘密?这样不光防止别人偷窥,更是把所有的声音堵绝了。 她越发觉得陆家有些神秘。 再敲两下,依然没有人开门,一定是没人在家。 东芹转身去找胶带,打算把传真贴在他门上。 她不太想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某种意义上,她算信任了这个人,但信任并不代表她就想去了解和亲近。 如果说陆经豪的感觉是“假”,那么陆拓的感觉就是“虚”。 一个让她全盘否定,一个让她摸棱两可。 找来了胶带,再过去的时候,东芹忽然发现,门开了一道缝! 里面居然有人?! 她愣了半天,觉得情况诡异,有些不想进去。 “陆拓,”她在门口低唤,“在里面吗?你父亲给你发了一份传真。” 没人回答她。 东芹用力敲了两下门,“你有传真。”她提高了声音,依然没人回答。 她无奈,只好推开房门。本打算将传真丢去他地板上就好,谁知一开门,豁地一下,漫天白纸飞了起来! 东芹一惊,一直到凉风扑面,她才反应过来,他的窗户没关,外面的风很大,把他的窗帘还有满地的白纸吹得乱飘。 屋子里很安静,东芹犹豫着走了进来,小心避开不去踩地上的那些纸。 纸上画的是枪,长的短的,横剖纵剖,一屋子的枪支设计图! 东芹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 她的脚踝忽然被人用力握住,一拉,东芹立时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光顾,她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人一翻身将她压去下面,口中呢喃着什么,她听不懂,似乎是外语。 陆拓!她惊讶地瞪着他,他似乎刚睡醒,眼睛是眯着的,一脸的迷蒙样,浅咖啡色的头发有些微微凌乱,垂在眼睛上,有一种极独特的妖娆魅力。 他还闭着眼,但手却本能地探上她的胸口,揉捏了两下,然后笑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她只听得懂一点点意大利语,他说得太快,但还是能听出他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依娜。 东芹去推他,他却耍赖皮似的粘住她,身体在她柔软的身上挑逗性地蹭着,她几乎立即感觉到他抵在自己腹间的那股灼热坚硬。 她来不及张口叫,他轻轻咬住了她的唇,呢喃着她半懂不懂的意大利语,在她齿间来回嬉戏,呼吸暧昧。 他把头埋去她肩窝那里,又嘀咕了一大堆废话,然后挑高了音调问她:“……依娜?难得你这么安静。” 他伸手去摸她大腿,从裙子里探进去,一面笑道:“你用了什么乳液?皮肤突然变细滑了!” 东芹费力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在做春梦?看清楚我是谁!” 陆拓忽然一震,东芹觉得他浑身肌肉在一瞬间紧绷,似乎随时要敌意地爆发开,她被这种气势骇住,动也不敢动。 陆拓睁开眼,对上她有些惊惶的眸子。 他的眼里是雾?还是烟?她不明白,那是一种锐利的寒光,透过他眼中的重重迷雾,直直地打在自己身上。 他面无表情看了她半晌,缓缓把手抽了回来,忽地对她一笑,笑容天真却又邪恶。 “姐姐你怎么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偷袭呢?万一我真的强暴了你,那可怎么办?”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依然压在她身上,动也不动,腿间的坚硬灼灼而跳,放肆地抵在她腹部,似乎更火热了。 东芹吸了一口气,平服紧张的心跳,把手里的传真扬了起来。 “你父亲的传真,我叫了你许多遍。” 淡淡的两句。 陆拓有些懊丧地抵住脑袋,“又来了!难道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他飞快地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扶起,用脚把地上那些设计图随意踢去两边。 “抱歉有点乱,我没时间收拾。你将就着坐一会,我去梳洗一下。” 他爬爬头发,又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睛,“忘了说,好久没见,我很想你,姐姐。” 东芹到了嘴边的想回去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他已经钻去了浴室。 她只好四周看了看,墙角有三四台电脑,不过形状很古怪,是她没见过的样式。旁边两台打印机,三台传真机。 而他可怜的床放在另一边的墙角,上面和周围满满地全是枪支设计图,连入脚的地方都没有,难怪他方才一直睡地上。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去什么地方? 那些图纸,不是漫画,不是杂志,更不是裸体的美女,而是货真价实的枪! 东芹有些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她直觉,如果与这个家牵扯过多,以后一定会麻烦。 陆拓很快从浴室出来,裸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肩膀和胳膊上肌理分明,腹部隐然有肌肉在走动间显露。 这是一具年少的,经过锻炼的身体,没有夸张的肌肉块,也没有粗鲁的油光,但看上去却无比的性感有力。 东芹淡淡别开目光,不去多看。 陆拓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抓过毛巾揩了揩湿漉漉的头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微微一亮。 “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或者是果汁?” 他丢下毛巾,找了一件宽大的夏威夷花衬衫套上,然后很自然地褪下腰间的浴巾,穿上宽松的沙滩短裤。 东芹想,他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完全没想到这些举动是不正确的。果然是个怪人。 “我只喝白水,凉的。” 她不喜欢嘴里有任何别的味道,无论是甜是咸,每次吃完饭都要用水漱口。 陆拓做了个耸肩的无奈表情,“真朴素!我以为女孩子总喜欢花花绿绿的饮料呢!” 他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两个玻璃杯,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白水,笑道:“这倒像是口渴了喝的,算招待客人的东西吗?” 他见东芹站在那里,不由奇道:“怎么不坐?” 东芹看了看周围图纸的海洋,“不了,我只是来送传真的,马上就走。” 她放下传真,喝了一口白水,转身走去门边,一拉——门什么时候锁上的?拉不开! 她去转门把,可是这门的构造显然是她从没见过的,弄了半天也打不开。 东芹无奈地回头,陆拓在后面笑得腰都弯了下来。 “你的门……很特别。” 她说着,“能帮我开一下吗?” 陆拓走过去,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绺长发,放去鼻端轻轻一嗅,低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东芹望着他深邃的眼,那一个瞬间,仿佛迷雾笼罩,除了他之外,她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7.秘密 东芹定定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陆拓忽然笑了起来,“别这么冷淡,我的秘密都被你看穿了,你该考虑怎么补偿我才对。” “秘密?”她扫了一眼满地的枪支设计图,“这不算秘密,男孩子喜欢武器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陆拓摇了摇头,“你显然不了解男人,在我这个年纪的男人,通常只会满屋子的裸体美女图。青春期是很受罪的呀!” 东芹望着他有些讥诮的眼睛,忽然有点烦躁。 “那你想说什么?你是设计枪支的?” 她冷冷反问着,“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陆拓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情趣诶!你们这些女孩子不是就喜欢幻想帅哥是杀人不眨眼的英雄,或者抖抖手指世界就震三下的牛人吗?” 东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这样想象过……而且我也没兴趣来幻想你。” 陆拓笑了起来,“你真无情,是不是只有上床的时候才火热?” 东芹眯起眼睛,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想试试吗?”她柔声问着。 出乎意料,陆拓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好啊,那就试试。” 他抱着她走向床边,往上面一丢,整个人压了上来。 东芹意外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说过不碰我吗?” 陆拓“唔”了一声,用力撩开她的裙摆,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揉捏,动作老练魅惑。 “我是不碰你,我只疼你。” 他的吻落在她脖子上,扣子一颗颗解开,等她觉得胸口一凉的时候,他已经张口吸住了她的乳房。 东芹如同触电一样猛然一抖,用力抓住他的头发。 “你疯了!你父母很快就回来了!” 他的舌头上简直涂了迷药,所到之处尽是麻痹的感觉。 “那也是你父母,要倒霉你也逃不过去。” 他呢喃着,对她丰满圆润的乳房爱不释手,又揉又吸,一面赞叹。 “你的皮肤真好……用了什么香水?好香。” 东芹浑身发软,“我……我不想被赶出去,所以你赶快停下来!” 陆拓低笑道:“被赶出去的又不是我,我担心什么?” 她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他是恶魔吗?用最甜蜜的语言欺骗,用最冷漠的话语伤害。 东芹倾尽全力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作恶的脑袋提了起来。 “但被赶的人会是我!所以我不允许你再做下去!” 她厉声说着。 这种感觉,不是背叛,不是心伤,什么也不是,只是无边无际的空虚而已。 她以为自己会对他的冷酷伤心一会,或者难过一下,就好象三年前那个夜晚,那种一切都被摧毁的痛苦。 但她只觉得空虚。 背叛,再背叛,永远的背叛,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戏总是上演,再有耐心的观众也会开始空虚。 她的人生,或许永远只能看这样一出戏。 东芹奋力推开他,冷笑道:“你不要搞错了,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我没必要为了一场偷欢把自己赔进去。” 陆拓轻笑道:“莫非你不喜欢我?偷偷进我的房间,对我总是用挑逗的态度。你这样做,难道不是欲擒故纵?” 东芹冷冷看着他俊美的脸,“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时候,旁边有个男人就好。” 陆拓微微变色,“贱人!” 他将她推下床。 东芹动也没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仰头对他笑道:“陆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了。”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早就死了。” 她虽然是在笑着,虽然满身的妩媚,但陆拓却觉得自己看见一朵枯萎的玫瑰,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一片完全沉默的死水。 他默然。 “依娜是谁?” 东芹坐起来整理衣服,突然轻轻问道。 陆拓长长出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吗?” 东芹随手捞起一张设计图,看了一会,“不,我只是突然发现,其实你与我,果然是同类。” “哦?” “一样的冷漠自私从不为别人考虑,甚至也不为自己考虑。” 她站了起来,“好吧,我相信你是设计枪支的专业人员。那也和我没关系,你就是设计坦克飞机,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她去门边,低头研究了半天,试着转了转门把,那门纹丝不动,她不由气馁。 陆拓叹了一声,走过来把手放去门把上。 “东芹。”他突然叫她。 “我讨厌你,讨厌极了。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 东芹挑起眉头,“为什么讨厌?” “你不是人。” 他用力扯开门,把她往外一推。 “我总是要把你赶出去的!” 他关上门,只觉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一脚将地上那些设计图踢碎。 床上留着她的几根头发,微微的香甜,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像清水,也像烈酒,稍不留神就会醉。 她那双冰冷的眼在心底浮现,那不是受了伤害之后短暂的空白排斥,那里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她不是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尚有欲望残留的尸体。 什么同类!他怎么可能与这种人是同类? 他拨开满地的设计图,墙角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意大利女孩子有一头棕色的直发,笑容甜蜜开朗。 他把照片放去唇边一吻。 “依娜……” 他喃喃念着,觉得无比的累,与左东芹接触过的人,或许都有这种无尽的疲惫。 那感觉,就好象站在无边无际的荒原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尽头一样。 传真放在枕头旁边,他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 空白的,百合花。 他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瞬间出现构造图。 刚好前几天对小型机关枪进行了改造,陆经豪要的东西,他可以满足。 蜜月归来之后,左少芹的心情显然越来越好。 她带了五六箱的礼物回来,春风满面。 “东芹,这是你的。” 她递过去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色造型精致的香水瓶子。 “还有……哦,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 她俨然一个慈爱的母亲,把最大的黑色箱子推了过来。 “小爱,让男佣人把箱子送去小姐房间里。” 她对东芹眨了眨眼睛,“我的品味,你一定喜欢。” 东芹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香水瓶子我已经很喜欢了。” 左少芹瞪起眼睛,“你说什么?你可是我左少芹的女儿!我要你是社交圈里最漂亮的公主!我不打扮你,谁打扮?” 一旁的陆拓忽然喷笑出来,“公主?哈哈!” “拓你笑什么?怪我没准备那么多礼物?” 左少芹拍着他的脑袋,疼爱地吻了他额头一下。 陆拓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姐姐就算不打扮也是公主,她和妈你长得一模一样,是天生的公主。” 左少芹笑开了花。 真会拍马屁。 东芹喝了一口白水,轻道:“我先上去看看礼物。” 她做出无限欢喜期待的模样,对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上楼。 刚拐了弯,就听陆经豪对陆拓说道:“拓,一会去我书房一趟。”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却不料对上陆经豪打量的眼神,两人都愣住了。 东芹急忙对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摆了摆手,提着裙子跑了上去。 隐约听见楼下他还在说,“……暑假快结束了,也该说一下你上高中的问题……”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秘密! 这不光是陆拓的秘密,也是整个陆家生意的秘密。 陆经豪表面上是做国际连锁酒店与游乐园的正经商人,但实际上却在贩卖军火,或者更不简单……是制造改良军火。 他连儿子都牵扯进来,为自己设计枪支,说不准是一个什么国际性的大组织。 东芹撇了撇嘴角,不晓得左少芹知不知情,但看她平时的态度,估计十有八九被陆经豪蒙在鼓里。 那么,陆经豪选择自己传递消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因为她年少不经事,容易摆布吗? 还是说,家里的那些佣人,他其实怀有戒心? 东芹不愿多想,推开自己的房门,左少芹带来的一箱子礼物就放在床边。 她打开,不出所料,里面全是时装。 她吩咐小爱将它们收拾去衣橱里,谁知过了一会,小爱忽然捧过来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东芹的名字。 “小姐,这好象是夫人专门要你现在看看的。” 她不多言,将盒子放了下来就出去关上了门。 东芹见盒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还写了一行小字:「马上打开看看我给你的惊喜。」 她有些好笑,揭开盒子一看,不由想大笑。 里面居然是限量发行的特制避孕套! 她拈起几个放在手里看,套子的包装上写着意大利语,她只能看懂几个单词,似乎是有各种香味的,还有外面包裹着各种形状小刺的。 盒子里有一张纸,左少芹写着:「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比谁都快活。」 她失笑着把那盒子丢去柜子里。 快活? 左少芹你知道我要的快活是什么吗? 如果一直与人做爱,就可以快活,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尝试,从此死在床上。 但那种快乐实在短暂,过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等在那里。 高潮只有短短的几次,可是空虚,却是永恒的,附在骨上。 逃不掉,跑不开。 8.高中 九月,开学了。 东芹不知道陆经豪动了什么手脚,本该上高一的陆拓居然跳了一级,变成与自己同级的高二生,并且被安排在同一班级。 “拓第一次在国内上学,东芹你要多照顾他啊。拜托你了。” 陆经豪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又严肃,像一个负责慈祥的父亲。 “他要犯了什么错,不用客气,直接教训他。你是姐姐,有权力教训他。” 东芹猜,这番话里一定有别的意思。 特地将陆拓调来自己身边,是为了监视她吗?因为她送传真的时候看到了陆拓的秘密,还是因为陆经豪怕她到处乱说? 那番话的潜台词,意思大概就是:你小心一点!如果乱说犯了错,我们绝对不会客气的! 当然,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可能性为零。 陆拓的到来,就如同千篇一律的少女漫画开头,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俊美的转学生,家境富有,性格文雅,举止高贵。他在那些女学生的眼睛里大约就是现成的王子。 每天或沉默或喧闹地围着他转的人不知道多少,东芹无聊之余,开始计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 一,食堂里的邂逅,不小心的碰撞。这样的比例大约占了五成。到后来她每天和陆拓分开吃午饭,防止自己的饭菜也被那些女生“不小心”撞飞了。 二,专门找他作对,什么事都对着干,试图引起王子注意的。这样的比例大约是两成,毕竟不是所有女生都有本事和陆拓面对面而不脸红的。 三,直接诉说好感,或者偷偷往抽屉里塞情书,假借手工课的名义送围巾之类的,占三成。 东芹想,陆拓一定在这些幼稚怀春的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他最近根本就没来找自己麻烦,眼光都不曾停留过。 东芹在学校向来是个沉默的学生,严谨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同校的男生正眼都不看一下,省得惹麻烦。 或许正因为她的美丽与沉默,反而引来一堆狂蜂乱蝶。 校园九大传说里,第七大就是关于左东芹的秘密。她的身份,性格,爱好,统统成了流言。她起码听过数十个版本说自己是被富豪包下来的小情人。 为了这些谣言,校长还专门出面澄清过。他大约不敢得罪陆经豪,把她夸成了一朵花,结果此举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现在最新的版本是她连校长的床都上了,把一干领导玩弄在枕头旁。 这个世界,不管男女,都是一个样子的。 女人因为嫉妒而行口舌之戮,男人因为得不到而做愤愤之态。 架子上的葡萄那么好,得不到,便去贬低,抬高自己的格调:其实我根本不屑! 大多数人或许都是这个心态吧! 自从开始上学,东芹的乐趣便多了起来,可以看那些女生怎么为陆拓争风吃醋,百般作态。也可以听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今天又编造出什么新流言。 总之一句话:生活还是愉快的。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当校园大道上最后一片鹅掌楸的叶子也变黄的时候,陆拓终于厌烦了小儿女的眉目传情游戏。 东芹后来想,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呢?如果早点发觉,她就可以躲远一点了。 高中的课程永远枯燥乏味,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作为年轻人的一点活力。 体育课男女分开上,男生练鞍马,女生打排球。体育老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忽然离开了,操场上顿时热闹起来,嬉笑打闹声不绝。 “左东芹!”忽然有人大声叫她,东芹正在拣球,一回头,就看到女体育委员一脸傲气地看着自己。 “上次就该你去仓库拿材料了,你都没去。这次可被我抓住了,你赶快去仓库领十个软垫过来,老师说马上要做仰卧起坐练习!” 东芹丢下球,淡道:“你记错了,上次就是我去送的排球,这次不该我。” 女体育委员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错?你好娇贵,难道只能大家服侍你吗?” 东芹淡淡瞥了一眼她身后,男体育委员正怜悯地看着她。 女体委喜欢男体委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据说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体委对自己情有独中,女体委为了这事,已经私下不知道整了自己多少次。 “我来帮忙吧!” 男体委跑过来献殷勤。东芹还没来得及拒绝,女体委的眼睛都红了。 “女生的事情男生少管!” “好了,我去。” 东芹怕再吵下去就会惊动老师,转身就走。 后面男女体委还在互相争吵。 他们俩在某方面不是挺配的吗?东芹想,至少以后不怕相处的时候没话说,两个人都那么能嚷嚷。 体育用具仓库在小树林后面,属于很偏僻的地方。 那里是情侣出没最多的地方,一路走过来,东芹已经撞了不下两对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 赶着在青春结束前热烈一把,不枉自己年轻过。爱情是灼热的,后果却是严重的。那些瞒着家长和学校的打胎女学生越来越多,生命在年轻人的爱情里,比零还不值。 他们为什么不用避孕套? 东芹绕过又一对情侣,好奇地想着。 那么方便的东西,安全又干净,还能增加情趣。她只要有目的性地出门,口袋里总是装着两三包避孕套的。 “怎么,你被女生们欺负啦?” 陆拓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面,东芹吃了一惊,停在原地。 他穿着运动服,靠在仓库的墙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东芹轻道:“我来拿软垫。你怎么在这里?” 陆拓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仓库,“我也来拿东西,不过登记员好象不在,只好等在这里啦。” 东芹往里一看,果然没人。 她撇了撇嘴角,“你是为了躲那些女生吧,真是辛苦她们了,一直追着你跑。” 陆拓扬起眉毛,“真难得啊,这种类似嫉妒的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慢慢踱过来,伸手抬她的下巴,柔声道:“让你难过那么久是我不对,东芹,要我怎么补偿你?” 东芹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在嫉妒?好吧,就当我是嫉妒好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受伤的心?” 陆拓的笑容微微一敛,“你的嘴永远那么毒。不过算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拉。东芹的脑袋被迫仰了起来,陆拓盯着她猫一般的眼睛,半晌才道:“闭上眼睛。我不喜欢它们。” 东芹轻轻说道:“不,我拒绝。” 陆拓阴森地看了她一眼,抓着她头发的手忽然抵上她的后脖子,另一手盖在她眼睛上。 他的唇带着暴怒,狠狠地吻上来。 东芹觉得快要窒息,他的手按在后脖子上,她一丝都不能动,被迫张开嘴,试图呼吸,他的舌头立即钻了进来。 这是一个完全称不上温柔或者挑逗的吻,他完全是在发泄,与雷雨那夜判若两人。 东芹从嘴唇到舌头无一处不疼,他简直可以用胡搅蛮缠来形容,舌头绞住她的,摩挲,卷曲,一直抵去她喉咙深处。 东芹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有想呕吐的感觉。她不适地挣扎着,陆拓立即圈住她的身体,将她强行往仓库里拖过去。 他失去了平时文雅的伪装,贵公子的外表撕裂,下面是比野兽还野蛮的怪兽,拖着她的动作是任何正常男人都做不出来的。 他扯着她的头发,牙齿咬着她的嘴唇,简直像一只抓住猎物打算扯碎吃下去的野兽。 东芹完全不能反抗,痛到浑身发抖地被他按去仓库里堆放的软垫上。 交缠的唇齿间有咸涩的味道。东芹想自己一定是流血了,他的行动出奇地野蛮。她原以为他与贵公子的外表一样,只挑逗两下而已。 陆拓的手从她裙子里伸了进去,直接抚上内裤,大拇指老练地按在敏感点。 东芹的身体一抽,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他忽然放开她的唇,伏下去啃噬她的脖子和肩膀,食指跟着一挑,把她的内裤拨去一旁,拇指直接爱抚她最娇嫩的秘密。 东芹本能地叫了出来,双腿分了开,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袖子。 天旋地转。 这种快乐可以持续多久? 她不知道,一切才开始,她只能乞求更多,让快乐再多一些。 “你这个贱人!” 陆拓冷冷地说着,中指猛然刺进她身体里。 她是滚烫的,紧窒的,立即将他的手指密密地包裹住。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感觉到手指上的湿润。 “果然是天生的浪货!” 他加重手指的抽动力道,“够不够?要不要我温柔一点?” 他贴在她耳朵上,盯着她似痛苦似狂喜的神情,冷声问着。 东芹忽然睁开眼,陆拓只觉眼前忽然五彩斑斓,她眼睛里的色彩那么鲜明,什么都有。 绝望的黑,狂喜的红,堕落的紫,清净的蓝…… 最后汇聚成一片无声的白。 她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张口咬住他放在脸旁的手指,轻轻地,仿佛一只小猫。 “你可以再凶猛一点……让我忘了一切。” 她呻吟出来,纤细的腰肢跟着他手指的动作摆动。 啊,再深一点,请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 那样,她就可以更轻松一点,无声的死寂的世界,也会迸发出一点色彩。 那样,她就知道,原来自己还活着。 “操!” 陆拓狠狠骂了出来,将手指抽出,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你简直是畜生!” 东芹的嘴角一阵火辣,细细的血顺着她娇媚的轮廓流了下来。 她扶住被打的脸颊,大笑起来,眉眼如丝,似讥诮,似嘲讽,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他大声笑。 陆拓发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严重的挫败感。 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她伤心,或者说,能让她产生一点情绪的波动。 他将湿漉漉的手指放去唇边,舔了一口。 她的味道,冰冷的,情欲的味道。 “左东芹,算你厉害。” 他冷冷说着,站起来转身就走。 东芹衣服凌乱,仰躺在软垫上,动也不动。 她只是笑,笑得肚子疼,站都站不起来。 左少安或许做错了无数件事,说错了无数句话。 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说对了一句。 干她。 和说她是天生的浪货。 原来,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他。 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男人。 9.依娜 仓库那件事之后,陆拓足足有一个月没来找她麻烦,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东芹觉得自己已经被当作了空气。 十一月,寒流将至,鹅掌楸的叶子也快掉光了。 左少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自己有事要去意大利,至少有两个星期不在国内。 “洁西卡说米兰马上有国际时装展览会,人家等了好几个月呢!一定要去看看!” 晚饭的时候,她公然撒娇,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拉着丈夫的袖子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陆经豪立即点头,“好啊,正好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洁西卡了,和老朋友叙叙也好。如果可能我真想陪你去,但手边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抽不开身。抱歉。” 他在左少芹额头上轻轻一吻,充满歉意,“亲爱的,我真是太遗憾了。” 左少芹立即摆出贤惠的笑容,“什么话!你以为我是那种整天缠着丈夫的女人吗?忙你的正事去吧!还怕没人陪我?” 陆经豪笑了起来,“就你能说。对了,什么时候出发?” 左少芹看了一眼东芹,忽然说道:“后天下午的飞机。对了,洁西卡说她女儿依娜想来东方国度旅游,我已经答应让她住我们家了。亲爱的你没什么意见吧?” 如果东芹没看错,陆经豪在那个瞬间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眼神有些凌厉。 他笑吟吟地拍了拍陆拓的肩膀,“这个你该问拓。拓,你的小女朋友要过来看你了,住我们家好不好?” 陆拓点了点头,露出甜蜜的笑容。 “我早知道了,她在网上给我发了邮件,说她明天就到。” 左少芹笑他,“一提到依娜你就满面春风!人家来了不许欺负她!你这个小子向来让人不放心!” 陆拓露出委屈的神情,“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依娜?我们是两情相悦好不好?我以后一定要娶她做老婆的!” 东芹心想,原来他女朋友叫依娜,难怪那天他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 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轻道:“我吃饱了,先上楼。爸爸妈妈晚安,拓,晚安。” 左少芹抬手摆了一下,“等下,东芹,拓的女朋友明天会来。可能在我们家住半个月左右。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东芹静静看着她的眼睛,不言而喻,她想表达的东西。 东芹笑得灿烂极了,“那太好了,我可以多一个朋友了!拓,她好看吗?” 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她干脆坐了下来,天真地问着。 陆拓的眼神有些深沉,定定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当然好看,在我眼中,她是最美丽的天使。” 天使?多么老套的形容! 东芹暧昧地笑着,“还没娶呢就这么护短。好啦,我绝对不会欺负她!放心吧!我还有作业要写,先上去了。” 她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身后有几道视线,一直灼在背上,她没有回头。 东芹说不出自己对依娜的第一感觉,她的确长得很漂亮,身材修长,仿佛放大的芭比娃娃,五官精致秀丽,充满异域风情。 但也仅限于此,东芹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依娜见到陆拓显然十分兴奋,在机场就忍不住扑上来抱住他,当众热吻起来。 左少芹那对夫妻知趣地稍微退了开来,任他们这对小情侣亲热个够,两人才走过来。 “欢迎你来我们家,依娜!” 左少芹挽着她的手,俨然一个慈祥的婆婆,满脸的疼爱之色。 依娜用不太纯熟的中文慢慢说道:“谢谢你,阿姨。我妈妈说她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在意大利多留一些时间。” 左少芹笑了起来,四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话。 东芹站在旁边,无聊地看着窗外风景,后悔为什么没把MP3带出来。 她希望他们赶快叙完旧,赶快回去。不明白为什么左少芹一定要她来接人,就算是弟弟的女朋友,之前一次没见过,也没必要特地来机场迎接吧? “这位是……?” 依娜的声音变得迟疑,东芹转头,对上她疑惑又略显防备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轻道:“你好,我是东芹,拓的姐姐。” 依娜一听是陆拓的姐姐,眼里的防备顿时消失,亲亲热热地扑上来给她一个大拥抱。 “拓!她真是你姐姐?怎么可能!她看上去比你还小!我的天,她好可爱!简直和图画里的东方娃娃一样可爱!” 她大声地率直地说着,在东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东芹被她的热情搞得哭笑不得。 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东芹稍微有了一点好感,对她笑了一下。 依娜就这样住进了陆家,左少芹安排了三楼的客房给她暂住。 东芹想,她和陆拓一定很有感情,因为陆拓几乎一整个晚上都留在客房,两个人说说笑笑,声音都能透过墙壁,害她一夜都没睡好。 不过幸好左少芹手下留情,没让她送行,只让陆经豪开车送去了机场。她可以在白天好好补眠。 东芹是被奇怪的呻吟惊醒的,睁开眼,窗外大亮,闹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呻吟声从隔壁传过来,东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陆拓和依娜。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不会吧!这两人体力也太好了一些!一夜没睡第二天还有体力做爱。 她总共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 她把被子拉高,盖住耳朵,打算继续睡。可是陆拓好象是故意要打扰她,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姿势,隔壁的墙壁有节奏地“冬冬”直响,配合依娜的呻吟,东芹觉得自己也被那冬冬的声音弄得心慌意乱。 这个该死的家伙。 东芹坐了起来,挂着黑眼圈进浴室洗澡。如果他打算这半个月都要这样折磨她,那么她投降,认输。自动躲开是不是好一点? 她洗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羽绒衣,套上球鞋打算出去走走。 隔壁的呻吟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 东芹想,原来陆拓的体力这么好,可惜了,两人住一起这么久,居然没试过。 她悄悄关上房门,没惊动任何人,把围巾系紧一点,快步走出了这栋豪华的别墅。 算起来,每天上学都是司机接送,她还从来没有用脚走走附近。 陆家的别墅建在山上,出了大铁门,尽是山路,弯弯曲曲。 周围是大片的树林,现在是深秋,尽是枯枝,并没有什么好景色。 东芹顺着山路一直走下去,漫无目的。 周围很安静,只有泠泠风声,偶尔夹杂着几点雨水落在脸上,冰凉彻骨。 绕过一道弯坡,她眼前忽然一亮,原来山下是一大片湖泊! 今天是个阴天,云层很厚,湖面上雾气很重,仿佛一个迷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可惜,没带照相机。” 身后突然有一个人说话,“我带了,你要吗?” 东芹一惊,慢慢回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有一头很长的漆黑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雾气很重,看不清他的脸,东芹退了一步,轻道:“不,谢谢你。不用了。” 那人却走了过来,一面笑道:“你是住在那上面别墅里的人?” 东芹一瞬间转了许多念头,脚生生钉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我是,怎么?” 她反问,那人已经走到了面前,东芹忽然一震,死死地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面容俊美,与陆拓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陆拓是那种典型的贵公子型,举止高贵文雅,然而又混合一种戾气和阴森,令人有些发憷。 这个人却只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明明是在笑,你却又觉得他没笑,明明看上去很温柔,你却又觉得他会随时扑上来伤害你。 他有一种阴柔的秀雅的气质,看上去却不显娘娘腔。 最关键的是,他有一双夜空般的眸子,是完全的墨蓝色,深邃如梦。 被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温柔地凝视,东芹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 她咬了咬牙,毫不畏惧地看回去。 那人也不吃惊,对她笑了笑,“原来是一位美丽的小姐,我失礼了。我打扰了你的清净吗?” 东芹默然摇头,不自觉地把手放去口袋里,里面有几个左少芹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情趣避孕套。 她定定地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如果如她所想,那就太好了…… 那人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其实我没有照相机,不过手机有摄影和照相的功能。我很乐意为美丽的小姐服务。” 东芹淡道:“好啊,为什么不呢?你替我照几张吧,我也很久没照相了。” 那人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拒绝!” 东芹没说话,那人又道:“你想摆什么姿势?请随意,我一定把你照的好看。” 东芹轻道:“不用什么姿势,只要把那片湖照进去就可以了。有没有我,那是无所谓的。” 话音一落,那人已经按下了快门,连续拍摄了数张。 “我喜欢你的表情。” 他笑着,把手机递过来。 东芹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冷漠的表情,死水般的眼睛,仿佛随时会和后面的雾气结合在一起消失于世间。 “很像水鬼。” 她笑着说道,把手机递回去。 “我满足了,你可以把照片删除。那么,告辞。” 那人拦住她,“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催云。美丽的小姐,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他抓起她的手,在上面轻轻一吻。 东芹看着他修长的睫毛,心里微微一动,轻轻说道:“那你……” 她忽然顿住,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常见的那种贪婪情色。他只是看着她而已。 她邀请的话没能说出口,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还有事。再见,催云先生。” 她转身往山上走去,散步的心情也没有了。 世界上果然什么人都有。 有左少安那样变态的,有陆拓那样凶狠阴森的,也有催云这样月光般清冷文雅的人。 一个人有一种眼神,一个人有一种心灵。 她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类似不忍玷污的心情。 不想让自己那种纯粹的黑色,沾染他月色一般的清雅。 催云,催云。 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10.偷情 回到别墅的时候,隔壁已经没声音了,想必两个人终于累极熟睡。 东芹打开音响,小房间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她将声音关小了一些,端一杯凉水去阳台上看书。 雾气更重了一些,似乎马上要下雨。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突然觉得困了,打算去再睡一会。 一抬头,却见旁边的阳台上站着陆拓,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东芹合上书,淡然问道:“有事?” 陆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吵到你了吗?” 东芹老实地点头,“很吵,我一直没睡好。” 陆拓突然露出恶意的笑,“羡慕吗?” 东芹看了他一会,才轻轻说道:“没什么羡慕的,再怎么快乐地做爱,高潮也就几秒钟而已。我没必要为了几秒钟去羡慕什么。” 陆拓出乎意料没有生气,只淡道:“你没有爱过人,与自己爱的人做爱的感觉是不同的。” 东芹笑了笑,“要我恭喜你找到真爱吗?”她站了起来,打算进屋不想和他罗嗦。 “左东芹,你被多少人干过?你生下来就是这么冷血吗?” 陆拓突然放高声音问她。 东芹想了想,“我算不过来,计算这种东西也没意义。还有……” 她转身,直视他,“真正堕落的人,不是用冷血来形容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血。” “你就没有真正爱过谁吗?” 他简直问得严厉,语气阴森。 东芹微微一笑,“爱是什么东西?你要我为了荷尔蒙的激素,变成疯子吗?” “你已经是疯子了……” 他喃喃地说着,“我可能也疯了,居然对你这么感兴趣。” 他居然先进了屋子,再没出来过。 东芹很想问问他,你真爱自己的女朋友吗?如果真爱,为什么还能对别的女人出手。如果不爱,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地与她讨论什么是爱情? 爱情,这个被人类永恒歌颂的话题,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莎士比亚到曹雪芹,从罗密欧到贾宝玉,他们为之疯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 爱了之后,天空到底会蓝到什么程度?星星到底会灿烂成什么样子?心情究竟会愉快到什么地步?眼泪到底会怎样畅快地流? 她想她或许永远也不能明白答案。 左少芹去了意大利之后,陆经豪好象也很少出现在别墅里。 陆拓很少去上课,因为依娜总喜欢要他陪自己到处游览。 只有东芹依旧是以前的规律,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她一直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到她高中毕业,然后离开这里,一个人生活。 如果不是那天她早退,或许她的命运会完全不同。 那天陆拓和自己一起上课,因为依娜说最近一直在玩,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东芹上到早上第三节课的时候,肚子忽然痛起来,几乎连路都走不了。 算算日子,原来她的例假来了,她把日子算错了,结果身上没有带任何卫生用具,班上女生间的关系也向来冷淡。最关键的是,她已经不想再忍受陆拓无止境的视线攻击。 他从早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东芹觉得自己的背或许会被他的眼光烧出一个洞来。 于是请假告退。这个举动又引来一串非议,加上她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校园里从此又流传起左东芹流产十几次的谣言,甚至还有她在学校厕所里生孩子的传说。 陆拓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要送她回去。东芹自己挣扎着走去校门口,打手机让司机赶快来接自己。 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东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眼前阵阵发黑,腹部的抽痛简直让她不能呼吸,像有人用手在里面用力绞一样。 她扶着校门,想蹲下来或者干脆躺下来。真的不能忍受了! 一只手忽然环住她的腰,将她揽了住。 东芹嗅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古龙水的味道,是陆拓。 “难得见你露出一点人类的表情。”他恶意地说着,却将她扶着靠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招出租车。 “你会出来,也让我很惊奇。”她轻声说着,满身的冷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没有反驳,拉开大外套,将她裹在胸前,低声问道:“疼得厉害吗?” 东芹不想说话,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从鼻子里钻进去,一直钻去五脏六腑里。她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排斥他的味道,尽管左少安也喜欢用古龙水,奇怪的是两个人居然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出租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陆拓脱下身上的大衣,将她裹住,送进车内。 他对司机讲了地址,就对东芹笑了笑。 “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今天我有社团活动,没办法陪你回家。” 东芹闭上眼睛,“没问题。但我身上没钱。” 陆拓笑道:“我大衣里有钱。那么再见了。希望晚上见你的时候,不要摆这种死人脸。” 车门关上,东芹觉得全身都在轻轻摇晃,他的味道,陪了她一路。 心里忽然有一种安静的感觉,有点怀念,有点可惜。她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什么。但偶尔展露温柔的陆拓,却让她从心的最深处悸动。 她可以和任何男人在床上翻滚,也习惯了男人贪婪的目光,以及为了达成目的的那种急切的温情。 这种单纯的带着怜惜的温柔,她从未体会过。 男人这种生物,原来也是具有多面性的。 她竟有些羡慕依娜,她随时可以享受到陆拓的温柔,但她得到的,却只有冷言冷语,以及野兽般的亲近。 她回到别墅,由于疼痛,所以没注意到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扶着楼梯艰难地上到二楼,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欢笑,以及急促的喘息。 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是依娜的,连续好几个晚上,她就这样在隔壁叫。 东芹一时呆住,她怎么会在二楼? 左少芹卧室的门突然打开,那阵呻吟夹杂着喘息的声音更响了。 东芹甚至听见陆经豪说话的声音。 她猛然反应过来。 奸情?!还是说暗渡陈仓? 东芹加快脚步,打算赶紧上楼,不让他们发觉自己回来了。 陆经豪这个人猜忌心非常重,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得知他的这种秘密,恐怕自己会被整死。 但是,迟了。 有一个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不,确切说应该是两个人,因为依娜被陆经豪面贴面抱在怀里,双腿大开,盘在他精壮的腰上。 他一面走一面用力往上冲击,嘴里发出兴奋的声音,“去客厅里!我要在家里每一个角落干你!干死你!” 依娜棕色的长发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乱甩着,发出急促的呻吟,整个人如同一截柔软的藤蔓,缠在他身上,随着他的撞击动作上下摇摆。 东芹惊呆了,双脚被钉在地上,一下也不能动。 陆经豪突然看到了她,双手一震,依娜从他身上跌了下来,不明所以地回头,一见到东芹,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发出短促的叫声,站起来不顾光着身体,转身跑去刚才的卧室。 东芹动也不能动,怔怔地看着陆经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噪音。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过来。 他有一付极雄壮的身体,肌肉结实,足以令所有女人疯狂。尤其是腿间依然呈勃起状态的阳具,仿佛巨大黝黑的凶器。 东芹低喘一声,双腿忽然发软,跪坐在地上。她脑子里只反复浮现一句话:完蛋了,被他发现了。 陆经豪看了她半晌,忽然迈步走过来,由慢变快,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灵魂深处。